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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—策马奔腾的同时,还要学会悬崖勒马—

哪里出了错?

“……赤水一战,过度劳累诱发了毒性。因是中毒之后的第一次发作,开始我们都没察觉……十天前遇刺,伤也不是很重,后来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厉害,以至恶化,来不及通知你,他就……”宋子敬的声音微弱地颤抖着。

我俯下身,轻轻地抚摸着那熟悉的面孔、那飞扬的眉和那深潭一般的眼睛,还有那笑起来有几分顽皮的唇。

滚烫的两滴泪落在我的手背上,紧接着又有两滴落在那人灰白的脸上。我急忙伸手去抹,触到他的脉是死寂的,他的皮肤是冰冷的。

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是谁?

“这不是萧暄!”我开口。

众人惊骇地注视着我。

我直起身,平静地对宋子敬说:“他不是萧暄!我二哥比他要好看得多,鼻子比他的挺,嘴唇比他的薄,身材比他高,比他瘦。这个人是谁?长这么丑,这么矮胖,难看成这样也来冒充我二哥?”

“敏姑娘……”宋子敬震惊而又伤感地注视着我,“他的确是王爷。”

我微笑着摇头,“你们骗不过我,他不是!”

“敏姑娘,你……”宋子敬的眼里终于有了担忧,他大步走到我的面前。

我继续微笑,胸膛里有什么在翻涌,猛烈地往上冲,原本就紧张的呼吸几乎中断。

好难受啊。我按住喉咙,为什么不能呼吸了?

宋子敬神情一震,一个箭步冲过来,扶住我软倒的身子。我跪在地上,死死抓住领子,张大口却喘不过气,肺部好像突然罢工了。

“吐出来!吐出来就好了!”宋子敬的手在我的背上用力地拍着。

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,滚烫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上来。素白洁净的奠台被鲜红喷溅渲染。

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这口血而彻底离开了肉体,身子无力地滑落,视线越来越暗,很快回归一片寂静的黑色。

那还是在离开京都北上的途中。

月色很好,流水潺潺,山林被暮色笼罩,静静地沉睡着。

我同萧暄肩并肩地坐在溪边,两人都脱了鞋,脚浸在水里。清凉的溪水滑过我们的脚背,夏虫在身后的草丛里低声鸣叫。静谧安逸的夏夜,我们这样坐着,久久无语。

忽然有一点暖黄的萤光亮起,一闪一闪,飘飘荡荡贴着水面低低地飞。很快,又有一个光点加入,第三个,第四个……星星点点,仿佛有一张串了宝石的网笼罩住我们。

“以前见过吗?”萧暄问我。

我点头,笑着说:“萤火虫,是萤火虫!”

小小的虫子,在夜色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,梦幻耀眼,像一个个打着灯笼夜游的小精灵。

我同萧暄说:“我很笨,又不用功读书。但是有几句诗,我却记得很清楚。”

我念给他听,“爱,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,要是不幸死了,我就变成一只萤火虫,在这园里,挨着草根,暗沉沉地飞。黄昏飞到半夜,半夜飞到天明,只愿天空不生云,我望得见天,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,那是你。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,隔着夜,隔着天,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……”

萧暄久久沉默。

我耐不住,扭头看他,“你倒是评价几句嘛!”

萧暄勉为其难地说:“这是诗吗……”

我扫兴,板起脸。

萧暄又很给我面子地补充道,“不过非常感人,情真意切,朴素自然。”我这才满意。

我们俩的脚在水里轻轻地荡着,萤火虫伴随着夜虫的鸣叫轻轻飞舞。有一只胆大的小家伙居然振着翅膀飞到我衣角上停住。

我欢喜地看着它,却又不敢去碰,怕惊飞了小客人,于是便转头过去招呼萧暄来看。

可是身旁空无一人。

我一惊,急忙站起来。

月色忽然隐去,偌大的山林回归黑暗,我什么都看不到,树林的阴影,溪水的波光,萤火的星点,虫子的叫声,全部隐没在黑色之中。阴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渗了过来,浸透了我的衣服。

恐惧笼罩着我,我大声呼喊萧暄的名字,可是没有回音。

我在虚幻混沌之中奔跑,黑暗没有尽头。周围似乎潜伏着不明的生物,都在暗处虎视眈眈。

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什么东西,我狠狠地跌在地上,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我的人中。

我痛苦地哼了一声,张开眼睛。

“醒过来了!”

孙先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
我只觉得胸腔里气血翻涌,非常难受,不由挣扎着坐起来。

云香急忙过来扶住我,轻拍我的背。我张口又往盆里吐了一大口血。

老天爷,胃出血?

品兰和觉明两个孩子还在场呢,被我这一口血吓得齐声尖叫。

“没事,受了刺激,一时血不归经。好好调养就是了。”孙先生并不把这当回事。

我吐完了,胸口也空了,又觉得气短,无力地倒回床上。左边胸膛一股蚀心剜骨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,疼得我紧皱眉头,眼泪从眼角滑落。

两个孩子扑到我床头,约好了似的扯着嗓子大哭。

“敏姐姐你怎么了?敏姐姐你说话啊!”就像有三千只鸭子在我耳朵边叫着。

云香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,“小姐,你昏迷一整天了,吓死我了。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可怎么办啊?”

桐儿凑过来说:“人参汤已经熬好了,大小姐还是喝一点吧。”

我听着烦得很,翻了一个身。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我头昏眼花。

云香道:“你心情不好大家都理解,可是你病了,药总得喝吧?”

宋子敬后来也过来了,苦口婆心地劝我,“小华,你总得吃点东西。”

我依旧不说话,紧闭双眼,只恨耳朵上没多长一对开关。

众人劝了许久见我不应,又不敢强迫我,只好作罢。宋子敬无奈地说:“让她先静一静,理清一下思绪也好。”

桐儿和云香忙把依旧吵闹不休的两个孩子哄走。

我累得很,耳朵里嗡嗡响,什么古怪的声音都钻进大脑里,头晕、恶心、发热、四肢乏力,肚子当然饿,我又不是机器人。可是什么都不想做,就想这么躺着。最好能什么都不思考,什么都感觉不到,成植物人或者死掉就干脆了。

我一连两天不吃东西,终于惊动众人,引得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轮番上场游说劝说。我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。

我不是矫情的人,可是实在觉得疲倦,只想好好睡一觉,实在没力气去应付这一系列的人和事,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弹。

累,真的累,从去赤水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劳累,觉得生命一直在奔波中消耗。就在忙着其他事的时候,身边许多东西已经擦身而过了。

我依旧躺着,时睡时醒。宋子敬按捺不住了,强行给我灌了人参汤。高烧之下喝什么都是苦涩的,我皱着眉头还是买了他一个面子,把参汤吞了下去。

云香一直守着我,晚上就睡在旁边榻上。她同我说话我爱理不理,她老是唉声叹气,弄得我既心烦,又愧疚。

后来郑文浩来找她,本是好意想借佳人苦难之际施以关心和援手,结果反被她当成靶子,一通炮火狂轰滥炸,最后灰头土脸地走了。

宋子敬知道与我说话犹如鸡同鸭讲有沟无通,转而劝慰云香打起精神,说她这样我会更消沉。

云香听了宋子敬的话,点了点头。而且刚把积压的情绪发泄了,愁容未消的脸上已是一片红晕。

自那日后,她不再叹息个没完,而是找了本书在我身边念给我听。她知道我的爱好,专挑市井故事八卦新闻,我听着听着,也觉得精神好了点。

晚上大家都睡下后,我反而清醒过来。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,脑子里一片空白,不知道为什么成为这样,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打算怎么做。

只是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空了一块,胸前一个血淋淋的大洞,呵,低头一看,五脏六腑,独独少了心。

心到哪里去了?就连自己也搞不清。

麻木,似乎从指尖开始往四肢蔓延,身体失去知觉,等待着连意识也这样沉浸在虚无空间。当大脑也不用思考的时候,大概一切苦恼就没有了吧。

黎明来临时,我才渐渐睡着了。

睡着了好,幻觉之中,总有人来到我身边,轻轻抚摸我的脸颊,亲吻我的唇,那个拥抱是那么深厚而温柔,那个触觉又是那么亲切而真实,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我原来的想象。

想象中什么悲伤的事都没有发生,所有人都平安健康快乐。还有那个人,他会歪着嘴笑,带着孩子般的顽皮。

徘徊了三天,我的高烧终于退下,转成低烧。胃口稍微好一点,也肯主动吃东西了。虽然不觉得饿,可是看到我多吃一点时云香等人眼里的欢喜,觉得这样也好。

只是还不想说话。

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脑子里空空的,嘴巴除了吃东西外就不想张开。不想对外界有什么回应,就想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。

我的低烧反反复复一直好不了。孙先生束手无策。

这其实只是心理原因,云香可以将郑文浩一通臭骂,我却不能也没这力气找个对象发泄情绪。憋着,自然只有通过反复发烧来排解。

只是开始掉头发,洗了头,一把一把地落,梳子上缠满了。我都觉得这些头发搜集起来可以织布了。

云香大惊失色,忙找来首乌芝麻核桃等等给我大补特补。我体谅她的苦心,配合着吃药。

宋子敬在我可以起床吃东西后,终于稍微放心了一点,不再一天来三五趟了,而是把精力放在公事上。这样一来,云香又有点失落。

她同我说:“希望宋先生能多来几次,可是那意味着小姐的病加重了。我是不是很没良心,很恶毒啊?”

这个单纯的孩子。

云香给我梳头,梳着梳着忽然停下来,把掉落的头发捡进一个盒子里。

她低声说:“王爷……还一直没有入土……”

我看着铜镜里的她,无声发问。

“我也不清楚。听说查出来是赵党派来的刺客,军士和百姓们义愤填膺,都嚷着要报仇。于是要抬棺进军。”

我垂下目光。可怜的萧暄,死都死得这么不安生。

当天夜里,云香睡下后,我悄悄起身,去找宋子敬。

因为有人通报,我才走到王府门口,他已经匆匆迎了出来。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,“你怎么来了?一个人来的?怎么不坐车?”

我看了看他,没有说话,径直往里走。

尽管这样,宋子敬的眼里和脸上的惊喜却还是十分鲜明的。

“进来说。早春外面冷。你今天都吃了些什么?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

他本来是惜字如金的人,现在也被我给折腾得啰唆唠叨喋喋不休,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。

宋子敬一见我笑,什么话都没有了,有点怔怔然。

我进了屋,见李将军和孙先生也在,都吃惊地看着我。也好,本来就是公事。

我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写满药方的纸放在桌子上,推到孙先生面前。

孙先生拿起药方,仔细一看,连连点头,“这个药,无色无味,溶于水中,服用者四肢乏力,产生幻觉,反应迟钝……而且药物在三到四个月后会排泄出体外,也不会危及后代。好好!既可以削弱敌方战斗力,又不伤我们大齐子民之身。”

李将军和宋子敬齐齐望向我。

我眨了眨眼,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。孙先生已经珍重地收起了药方,向我道谢。

我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,立即冲各位点点头,转身要走。宋子敬出声叫住我。

我有点不耐烦,用眼神发问。长时间自闭后现在还是不喜欢同人交流太久,觉得烦躁又劳累。

宋子敬慎重地说:“赵党得知……之后,已经动手大清洗。京都众多同王爷有交情的官员都遭牵连,不少人已经下狱。郁将军已离开京都北上,我们不日就要起兵南下同他会合。”

我茫然了片刻,明白过来。终于要开始了。

“快了,”宋子敬点头,似乎在宽慰我,“苦难很快就要过去了。你一定要坚持住。”

我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,我的苦难会很快过去?

打江山,尤其在没有领袖的情况下打江山,是很容易很迅速的事吗?

可我现在对他们的统一大计半点都不关心,敷衍地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

“小华——”宋子敬追了出来,“我送送你。”

我不置可否,看了他一眼,回头继续走。

宋子敬叫人备了马车,扶我上去。我在宽敞暖和的马车里寻了一个角落坐下,缩着身子,独自发呆。

宋子敬在旁边看了我许久,终于忍不住一叹,“你什么时候才肯开口讲话?”

我漠然地看了看他,又闭上眼睛。

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接受不了那个消息。可是你这样子,他若在天有灵,一定会担心难过的。你也不忍他伤心吧。”

我翻了一个白眼。

虽然我是穿越人,可是我骨子里还是个无神论者,轮回报应什么的,口头说说可以,实际讨论起来全是放屁。萧暄即使有灵魂,他也一不会为这点事伤心难过,二很可能早就投胎去了,管我们是悲伤痛哭茶饭不思还是欢天喜地放炮庆祝。

我不想说话是因为我情绪低落,不想同人交流,不想应付繁冗的人与事,身和心超负荷运转遭遇大故障后需要停机休整一段时间。我管他萧暄知道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,他人都已经死了,人死如灯灭,没有思想没有感情。我照顾一个死人的感受?我虽然自闭,可我还没发神经!

宋子敬讪讪然,不再说话。我在摇晃的车中又昏睡过去。

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,天已经亮了。

云香正在外面嘱咐前来看望我的觉明和品兰,“不许哭,不许皱眉头,不许乱问问题,总之,只能笑,一定要开心地笑。”

唉,真难为孩子,从小就教他们撒谎作假,又要他们保持纯真童心,这么两难。

觉明他们进来,果真脸上带着笑,围在我的床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近来发生的趣事。

我漫不经心地一边吃早饭一边听,并不大回应。觉明说久了,觉得很没成就感,求助地望向品兰。

聪明的小姑娘似乎暗自下定了决心,同我说:“姐姐,我给你讲现在的局势吧。”

云香他们都一愣,急忙对品兰使眼色。可是品兰迎上我专心的目光,信心十足地开始说。

“南部三郡的灾民起义,现在已经蔓延到了四省。朝廷军队在南部节节败退,又多有疫病,军心涣散。而赵皇后协同丞相矫旨清洗异党,朝中目前已有六七位大臣去官入狱了。太子反对,却被皇后软禁起来了。宋先生他们明日就动身率军南下了。”

原来局势真的已经发展到这么白热化的程度了。赵党就等着萧暄一死,撕掉面纱全面夺权。而现在的燕军群龙无首,前途十分堪忧。

云香小心翼翼地问我:“小姐,你可是想跟着去?”

我看着她期盼的目光,明白她放心不下宋子敬。我也想去,想看看赵党的江山是如何覆灭的,想看看那个人看不到的一切。

我点了点头。

当晚宋子敬登门来,“你想跟着我们?”

我点头。

宋子敬有点为难,“打仗并不是儿戏。”

我当然知道,可是我又不会真刀真枪上战场。

“我就是担心万一不能护你周全,将来无颜向王爷交代。”

反正那时候你已经死了,王爷他能把一个死人怎么样?

宋子敬无奈,对云香说:“你也不劝劝她。”

云香局促不安,“可是……可是我们都不放心。”

“你也想跟着去?”

“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!”云香忙声明。

宋子敬拿我们没办法,终于退步,“可以是可以,不过一定得接受我们的安排。我会派侍卫来保护你们。”

我想了想,点了点头。

宋子敬一声叹,“你终究不肯开口说话。”

我不耐烦,咳了两声表示我声道正常。宋子敬被我弄得啼笑皆非,只好作罢。

男人真奇怪,成天嫌女人话多啰唆犹如三千只鸭子,可是当女人不说话时,他又比谁都急。真是横竖不是人,左右都不对,难伺候。

次日,我同云香登上王府的马车,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西遥城。

我本来只是呆呆地坐着,可就在车驶过城门的那一瞬间,猛地直起身子撩开窗帘,往回望去。

繁华的西遥城,承载了我年轻时的梦想和爱情,也记载了我的失落与悲伤。我在这里成长,也在这里承受伤痛和离别。如今我走了,那个人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。我们的故事就像一朵刚刚开放就凋零的花,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。

这个坎,我会走过去的吧?多年以后,也许我会回到这里来,抱着缅怀故人的心情,去看看他。

失去张子越,我如同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糖果;失去萧暄,我感觉身体里就此少了一部分。

还找得回来吗?

我放下帘子,悠长一叹。

离城没有多久我又开始发烧,虽然只是低烧,可是整个人的精神很差,非常疲惫,头疼欲裂却怎么都睡不着。服了药,可是效果甚微。这个身体正被意志操纵着,用来发泄情绪。心已经不在了,本来一概由心来承受的痛苦全部转嫁到肉体上了。

我怕耽误正事,不让云香告诉宋子敬,就这样一路颠簸到了营地,支撑着进了帐篷,终于松懈下来,倒头就睡。

这样也做了好多个混乱的梦,嘈杂、彷徨,感觉到地动山摇。我艰难地张开眼睛,惊愕地看到孙先生在我的帐篷里。

孙先生见我醒来,松了一口气,“你烧了整整一天两夜,把云香吓坏了。子敬他们忙不开,只好叫我来看看你。”

云香拧了冰凉的湿帕子敷在我的额头上。

我仍然很迷糊,现在是什么时候?外面好吵。

孙先生解释说:“仗已经打起来了。燕王以‘清君侧’之名挥兵京师。第一仗就告捷。”

啊,终于打起来了。

可是,“燕王以‘清君侧’之名挥兵京师”,这又从何说起?都已经大张旗鼓地把葬礼办了,还怎么打着萧暄的名义?难道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?

孙先生回避我逼视的目光,“老夫不方便说。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。”

我更是觉得这事蹊跷,转问云香。云香自己也有点糊涂,“小姐,外面的消息是,王爷是假死,就是为了激赵党放心出手谋反……”

我挣扎着坐起来。

假死?到底死是假的,还是找人假装假死?萧暄死了,我亲眼看到,亲手摸到。冰冷、僵硬,没有脉搏。我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放了那么久,一个人难道可以控制心跳?或者当初躺着的人就是假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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